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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我总能从很多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雪碧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我一直都没有仔细的思考过这段台词的意义。毕竟我没看过《重庆森林》,连前后文我都没读过,我怎么敢对这种饱负盛名的文段妄下定论?山高水长,去过才能真知道。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不过幸好,我也无意对这段台词在影片中的含义做什么剖析。我只是想针对这段独立的文段,讲一讲我最近的所思所想…………

请注意:本篇具有强烈主观色彩(关键词:冒犯语言),可能引起读者不适,请酌情阅读!

苏轼会不会想要一根不会变质的香蕉?

我总能从很多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雪碧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我知道这是《重庆森林》里的一句台词。我虽然不懂电影,但是看到王家卫这三个字儿,我还是衷心的认为这段台词肯定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极其反感这段话。不是因为这段话本身有多大的毛病,而是因为说这话的人。很多人呐,尤其是各种社交平台上的一些我称之为“假文青”的那类人,很是喜欢掏出一段不明所以的台词,扣上一对引号,装作很深沉的样子,一遍一遍的复读。噫!恶心!!对这些人来讲,好像随便说一句话,扣上一对儿引号都很有哲理。我一直以为,一个人要是对某些事儿真有点儿什么体悟,那你至少得用自己的话把事情说明白,再引用前人的文字。那某些人自己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让他念两句诗都磕磕绊绊,满篇错字,居然也有脸拿着电影台词出来装深沉,让我反胃。

环氧树脂、香蕉、厌氧菌和小花

说回正题。

我一直都没有仔细的思考过这段台词的意义。毕竟我没看过《重庆森林》,连前后文我都没读过,我怎么敢对这种饱负盛名的文段妄下定论?山高水长,去过才能真知道。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不过幸好,我也无意对这段台词在影片中的含义做什么剖析。我只是想针对这段独立的文段,讲一讲我最近的所思所想。

很多东西都会过期,秋刀鱼会过期(好吃么?没吃过),雪碧会过期,连tm保鲜膜都会过期。这样的叹息,看起来好像是在感叹,事物、情感、乃至于人的精神,都终有一日会消亡,会终结。那些无所谓的事物,消亡了也就消亡了。但总有些东西,是我们怎么也舍不得让它消失的。哈哈,我想起一种不恰当的比喻可以用来比拟这类事物。这些东西就像年轻姑娘的发香味儿,当她在我身边驻足时,我会猛吸气,然后再尽可能缓慢的呼出来。我希望这股香气能永远的留在我的肺里,太甜美了,太舒畅了。当她离开后,香气渐渐散去,我也会扼腕叹息,唉,要是她能在我的怀里多留些时日该多好啊!再轻轻的昂起头,抽动着鼻子,从空气中寻找那一丝丝残存的味道,怅然之情也慢慢扩散开来。

这就又让我想起来,我大二时跟高中时期的女友分手的事儿。那一天,常年阴雨的成都的上空少见的放晴了。我的手机只剩十几格电量,深色的手机壳被太阳炙烤的滚烫,把烫人的屏幕贴在脸上打电话,真是折磨人。唉,我们俩在电话里剑拔弩张。那时候我已经隐隐的明白,这段两年的恋情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可是这怎么让人甘心?于是我又在大太阳下挣扎着,在电话里挣扎着。

手机终于是耗尽了电量,关机了。我们都把伤人的话装进枪膛里,当成子弹射向对方。当然,在关机之前,我们肯定都还有不少子弹没来得及射出去。我像个在激烈的战役中侥幸获得一丝喘息之机的疲惫士兵一样,一下子瘫坐在花坛里。身上的汗味儿,被阳光烤热的泥土味儿,不知名的杂草味儿,混合在一起,冲到我的鼻子里。我感觉我喘不上气来,索性一下子躺在草丛里。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差点就要睡过去。

但这地方终究是公共区域。路人的脚步声把我从混沌中拽了回来。我不能再这么躺着了。昏昏沉沉中起身睁开眼,我看到了草丛中的一朵花。我顺手把它揪下来,不假思索的扯下一片花瓣儿来。那花儿真坚韧,被扯下一片花瓣,也只是抖了抖,仍像当初我发现它时一样挺立着。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场架没吵完。我拍掉身上的泥土,顺手把花儿揣进上衣的小兜里。

等到这场“小风波”过去之后,恢复理智的我在洗衣服时发现了这朵不幸但又幸存至今的小花。小小的黄色的蕊已有衰败的迹象,剩下的几片花瓣也早已失去活力。缺失的那一片花瓣,提醒着我曾经粗暴的对待过它。

我在网上买来了环氧树脂和二氧化硅。成都空气湿润,而花即使已有半枯萎的迹象,它的体内也仍存有一定量的水和有机物。我把这朵花儿掩埋在二氧化硅粉末里作干燥处理,再在一个小方形模具中倒上一些调剂好的环氧树脂,放上花儿,再把剩下的环氧树脂倒进去,铺满模具。晾干几天后,这朵花就被封存在一个透明且坚硬的壳子里了。希望它既不会再遭受我的摧残,也永远不会腐败凋零。

后来啊,环氧树脂里的这朵小花儿终究还是枯萎了。可能是我制作它的时候工艺有问题,也可能是这样的鲜花本来就无法被封存。现在再想找到那块儿包裹着一些不知名粉末的环氧树脂已经不太现实了。简单来说,被我弄丢了。

前些日子,我刷到一个视频。那个视频详细的讲解了如何用环氧树脂封装物品,又列举了一些失败的案例和无法被永久保存的实例。视频里,up主甚至把一整根香蕉封进了环氧树脂里,过些日子再掏出来都臭了……被采摘下来的香蕉虽是水果,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这颗果实仍然是活着的。在被封装起来之后,它体内的厌氧菌终于获得了难得的无氧环境,于是就开始大肆繁殖。而香蕉的果肉就成为了它们最好的给养。

视频结尾,视频的作者和弹幕里免不了又要开始大谈特谈什么“一切都会过期”“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之类的话了。这也能招来这些嗡嗡叫的苍蝇么?我嫌烦,正好要睡觉了。关掉手机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气呵成。一切顺利的话,15分钟之内我就应该进入深度睡眠了。

可是那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环氧树脂、香蕉、厌氧菌、小花……一大堆杂乱无章的东西冲击着我本来应该休息的大脑。真可恶!我只能忿忿的坐起来打开灯,一边抽烟一边仔细想想,我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明白?

如何得到一根不会变质的香蕉

香蕉封进环氧树脂里……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事儿?但现在不是给这种行为定罪判刑的时候。我得集中精力想一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矛盾。为什么有人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呢?那肯定是因为,有人想要得到一个不会变质的香蕉,一根永恒的香蕉。香蕉,是香蕉,也不是香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应该不会想要得到一根儿“永恒的香蕉”,但一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想要得到很多永恒的事物。一个永远的目标,一份永恒的感情,一个不会变质的领袖或是信仰。会有人做出把香蕉放进环氧树脂这种行为,归根结底,还是人们在尝试能否找到一种办法可以让事物变得永恒。

但是香蕉是肯定会腐烂的,这个事儿,天王老子都阻止不了。不仅仅是香蕉,秋刀鱼、雪碧、保鲜纸……这些东西都会过期。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秦始皇当年还以为秦朝是永恒的呢,他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了秦二世而亡,不得再气死一回。

矛盾也就出在这儿了。万事万物,客观上来讲寿命都是有限的,而人的主观意愿却希望某些东西是不会消亡的。这也算是一种求而不得吧,求永恒而不得。那到底怎么才能让香蕉不变质呢?

我想了挺长时间。以至于第二天我只能将近中午才起床。不过幸好我还是得到了一个令我非常满意的答案。如果你希望手中有一根永远不变质的香蕉,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每天都买一根新鲜香蕉。

就像我上面说的,此香蕉非彼香蕉。客观来讲当然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这种自然的客观规律和人的主观需求相矛盾的时候,常规的方案是一定不可能解决这种矛盾的。我所想要的,也无非就是让那些我曾经失去过的,很珍贵的东西能一直被我拥有着。但这些东西终将会被失去,那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断的去寻找新的珍贵的东西。并在我拥有这些东西的时候珍惜它们。

也许你想要一段永远不会变质的感情,但你又明确的知道感情总有一天会变质的。运气好些,变成亲情。运气差些,最多变成友情。那怎么能让这种感情不变质呢?那当然是当你失去它的时候再去找个新的来替代它。那这个时候你肯定会说,放屁!我要的是曾经的那份感情,你拿个新的来糊弄我,那肯定不一样啊!的确。但我并不是想拿什么东西来糊弄你。我是在劝你。这些东西失去了也是无法挽回的。既然你还这么想要,何不去找个新的?你喜欢曾经的那根香蕉,无非是因为香气实在甘甜,口感实在软糯。那你又怎么知道未来你不会找到一根更香甜,更软糯的香蕉呢?追求永恒这样的主客观矛盾是既定存在的事实。头铁往矛盾上撞,我只能评价为傻子。心里揣着这份矛盾,自怨自艾,那我也只能评价为懦夫。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那么抬起头来去找新的,在我看来是唯一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何尝不希望你曾经失去的那份感情可以失而复得?但命运已经如此了,与其盯着走过的路挑挑捡捡,还不如找条新路走走看看。

我真的读懂赤壁赋了吗

在我仔细的想要找到“如何获得一根永恒的香蕉”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我发现我其实也已经深陷于这样的矛盾中,而开始叹气了。这让我突然想起一句古文,“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我赶紧开始搜索这句话的出处。如果我现在是大一或者高中学生,那所有我背过的古文,我记的肯定比搜索引擎记的清楚。但现在我已经毕业了,没有手机我连道都走不直。我终于找到了,是苏轼的《赤壁赋》。

中学时我读这篇古文,我怎么读也读不明白苏轼到底在说什么。这种情况对我个人来说可以算是非常罕见的。我能翻译完这篇文章,这里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起来我就不明白他想表达些什么。但今天,我好像懂了些什么。我想,有些道理真的不是简简单单三五百字能讲清楚的。没有个人经历,个人的思考,这三五百字对中学时期的我来讲,可以说是天书了。

奥对了,我估计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也不记得《赤壁赋》讲了些什么了吧?我干脆也把它贴下面吧。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尊(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文中所谓的苏子与客,其实都是苏轼本人罢了。原来苏轼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啊!哈哈!一想到我与古代贤人同谋,我便不由得心生一丝骄傲之情。

其实,我所遇到的问题,和苏轼的文中思考的问题,基本是类似的。苏轼“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而我想要一根儿不会腐烂的香蕉,嘿嘿。而我和苏轼想到的答案,又在某种角度上讲是类似的。苏轼说,水与月,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那江水东流,奔流到海不复回。那天上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可那江水流了这么多年,江还在那。那月亮缺缺圆圆,到如今,月亮还挂在天上。你说,这一切是永恒的吗?那肯定不是。那江水是实实在在的流到了东海,那月亮是实实在在的缺了一块儿。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江水东流,又有新的水流到江里,以至于长江还在那个地方。月亮缺损,但到了下个月,月亮又会变圆,事到如今,月亮也还是那么大。与其盯着眼前这一点儿江水流逝、圆月亏损,为什么不看看江与月至今仍永远的陪在我们身边呢?与其抱怨着,当年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曹操“而今安在”,还不如看看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这些东西,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抱怨有个屌用?还是好好享受这造物者赐予的无尽宝藏吧。香蕉烂了,就算当场跪地下哭坟,也没法儿给它哭新鲜了。每天买根新的,总能找到更好的吧?取之无尽,用之不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永恒呢?要是天天惦念着曾经失去的那些东西再也无法挽回了,那就像天天想着那几十吨水流到东海再也回不到长江里了,那月亮缺了一块儿再补上来补的也不是之前缺的那一块儿了,一样可笑。

追求永恒,总会求而不得的。而苏轼所提出的这种“动态的永恒”,却恰恰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每天买一根新的香蕉,那每一天你的手上,就都握着一根新鲜的香蕉。兴许今天这根儿没有昨天那根香甜,但这样的景象,总比手里一直捏着一根腐烂发臭的香蕉强吧?

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思酌数日,落笔写下这篇乱七八糟的短文。我又忽然觉得,其实我们真正追求的,未必是所谓的“永恒”。有些东西,我觉得我们自己也能想明白,虽说失去了总归会觉得很可惜,但反过来一想,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当初我把那朵花封在环氧树脂里,真的是想要让那时的感受陪伴我一辈子么?好像也不是。我只是希望能有点什么东西,实实在在的、能捏在我手里的东西,可以作为一种证明,一种纪念品,能够纪念我曾经经历的那段日子。

纪念总归是纪念。我高中的时候和小马同志曾经浅浅的探讨过“回头看”的问题。说到底,我还是喜欢回头看。即使回头看到的只有不堪,只有羞愧甚至悲哀,我也总是愿意回头看看。虽然我又买了新的香蕉,新的香蕉也未必不如那根老香蕉好吃。但是那个老的、早已腐烂发臭的香蕉好像还是一直在跟着我,时不时把梦境中的我拖回到那段日子里。唉,什么时候能解脱呢?可能只能是,“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时不时给我的生活添一点儿这样的时刻,才能真正扔掉那根烂香蕉吧。这时候,新买的香蕉就算再青涩,也能像人生中第一次吃香蕉那样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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